歌唱家車英（右）與么紅參演《蒼原》劇照。

　　本報記者 楊 競

　　提要

　　遼寧歌劇院成立于1960年3月，其前身是東北人民藝術劇院音樂舞蹈團。曾創(chuàng)作演出《草原烽火》《阿詩瑪》《情人》《桃花灣》《歸去來》《蒼原》《滄海》《紅海灘》《在那遙遠的地方》《遠方的胡楊》《雪原》等歌劇50余部，其中，《蒼原》是最具影響力的一部。它是一部采用西洋大歌劇形式，而又具有鮮明中華民族特色的史詩性歌劇，自1995年首演至今，先后在17個省市及港澳臺演出200余場。曾先后榮獲“五個一工程”入選作品獎、“文華獎”及10個單項獎，入選首屆“國家舞臺藝術精品工程”十大精品劇目，已成為我國最具有代表性的一部經(jīng)典歌劇。

　　用3年時間尋找劇本， 最后成就了一部史詩性歌劇

　　2022年1月8日，記者來到遼寧歌劇院原院長李倩勝的家，鋼琴上擺放著一張當年《蒼原》在北京演出后，國家領導人接見全體演職人員的合影。談到27年前創(chuàng)排的《蒼原》，76歲的李倩勝說：“是我們自己逼自己弄出來的一個精品。”

　　《蒼原》是中國歌劇的藝術高峰，更是遼寧歌劇院藝術家們心中的一種精神力量。

　　歌劇《蒼原》講述的是蒙古族土爾扈特部反抗沙皇政府殘暴統(tǒng)治，戰(zhàn)勝千難萬險，舉族萬里東歸，重回祖國懷抱的故事。

　　《蒼原》是一部采用西洋大歌劇形式而又具有鮮明民族特色的史詩性歌劇，是我國當代民族歌劇的優(yōu)秀代表作品。由黃維若與馮柏銘編創(chuàng)劇本，曹其敬導演，徐占海、劉暉作曲。

　　1995年首演，27年久演不衰，至今依然被譽為“西洋歌劇傳入我國以來最優(yōu)秀的一部力作”“西洋歌劇民族化的成功典范”“中國歌劇藝術發(fā)展的里程碑。”

　　《蒼原》何以能取得如此大的成就？“是劇本、音樂、導演、舞美等的綜合體現(xiàn)，缺一不可。但劇本是一劇之根本。”李倩勝如是說。

　　說起27年前創(chuàng)排《蒼原》的經(jīng)歷，李倩勝 忍不住感慨起來，因為她最了解《蒼原》成功背后有著數(shù)不盡的辛酸。僅是尋找劇本，就歷經(jīng)磨難，用了3年時間。李倩勝說，1990年，遼寧歌劇院排演的歌劇《歸去來》在湖南舉辦的全國歌劇觀摩演出中獲獎。第二年，歌劇院著手組織新劇目的創(chuàng)作，但拿出的作品《青花花》《西部歌王》《紅酒吧》和《歌星淚》，都不讓人滿意。于是，歌劇院決定公開征集劇本，先后收到來自北京、上海等地的20余部作品，但還是沒有讓人滿意的劇本。情急之下，想起了一位劇作家——湖南的張林枝。張林枝因創(chuàng)作音樂劇《從前有座山》而成名，歌劇院火速派人趕赴湖南，張林枝答應寫一部音樂劇并寄來了劇本提綱，但后來張林枝身患重病，劇本無法完成。這時已是1994年3月。無奈，又一次把《青花花》和《西部歌王》擺上桌面，再三論證，最終還是放棄了。一天，大家又在討論劇本的事，突然，時任副院長史建南想起多年前他配過音樂的一部長篇廣播連續(xù)劇《奔向太陽升起的地方》，大家認為，這是一個歌劇創(chuàng)作的好題材。1994年4月，黃維若、馮柏銘開始創(chuàng)作《奔向太陽升起的地方》劇本。

　　1995年1月15日，北京6名專家與省內(nèi)專家在遼寧歌劇院討論《奔向太陽升起的地方》劇本時，將其改名為《蒼原》。

　　《蒼原》是一部蕩氣回腸的愛國主義史詩，歌頌了中華民族的向心力和凝聚力，同時也表達了人類追尋自由與和平的愿望。整部歌劇充滿復雜而尖銳的戲劇沖突，刻畫了渥巴錫、娜仁高娃、舍愣、艾培雷等個性鮮明的人物形象，在生與死、愛與恨的情節(jié)沖突中唱出了愛國主義的頌歌。愛國主義精神也成為激勵遼歌人不斷精益求精，創(chuàng)作歌劇精品的動力。

　　沒有人想到這部劇能有后來的輝煌， 但所有人都想要創(chuàng)作一部好歌劇

　　歌劇被稱為“音樂藝術皇冠上的明珠”，是集中了文學、戲劇、美術、音樂、舞蹈等門類的綜合藝術形式。雖然歌劇比較擅長史詩題材的表現(xiàn)，但是用一部歌劇去表現(xiàn)一次回歸，尤其在當年具體場景難以考證的情況下，難度是很大的。

　　但《蒼原》成功了，而且這成功，使遼寧歌劇藝術達到了中國歌劇藝術的高峰。

　　遼寧歌劇院成立于1960年3月，其創(chuàng)排的《草原烽火》《阿詩瑪》《情人》《桃花灣》《歸去來》等歌劇，已使遼寧歌劇院在中國歌劇界揚名，創(chuàng)排《蒼原》去攀登歌劇藝術的新高峰，談何容易？

　　堅忍、不屈與愛國，是歌劇《蒼原》所要表達的精神，正是這種勇于拼搏、艱苦奮斗、精益求精的精神，鼓舞著遼歌人。

　　當年創(chuàng)排《蒼原》的過程極其艱辛，由于經(jīng)費不足，遼寧歌劇院為湊經(jīng)費，把劇院的車都賣了。沒有排練場地，就在臨時搭建的大棚里排練。當年54歲的導演曹其敬常常工作到后半夜，累得犯了心臟病，但是她一邊吃著藥, 一邊堅持指導排練。演員每天排練都要跪著，每個人的膝蓋都是紅腫的。舞美隊到郊區(qū)買最便宜的布，自己動手染，而后做成500多套服裝，為劇院省了很多錢。不僅遼寧歌劇院全體演職人員上陣，就連家屬也動員起來。舞臺上放一次“雪花”需一袋碎紙屑。上班時剪不完，就帶回家去發(fā)動全家一起干……

　　由于時間緊迫，作曲家徐占海在陰冷的琴房里沒日沒夜地寫。累病了，手都握不住筆。但他仍拖著病體, 大干三個多月，寫出了旋律譜。又領著他的學生用兩個多月寫出了鋼琴譜和總譜,僅他用的總譜、分譜紙就有1000多頁。他們常常熬夜寫到清晨6點，譜子取走后，他們又接著寫下一場……

　　歷盡千辛萬苦，1995年10月2日，《蒼原》終于作為省第三屆文化藝術節(jié)開幕式劇目進行了首演，音樂響起，大幕拉開，伴著嘹亮、悠遠、蒼涼的蒙古族長調(diào)，舞臺上出現(xiàn)了土爾扈特部萬里東歸的場面：大漠、荒原、白雪、黃沙，漫漫歸途留下勒勒車深深的轍印；刀光、劍影、饑渴、死亡，阻擋不了土爾扈特部東歸的決心……

　　《蒼原》表現(xiàn)的主題深深地震撼了觀眾，特別是當女主角娜仁高娃為了部族順利東歸獻出寶貴的生命，以及當東歸的17萬人到達故鄉(xiāng)天山時僅余7萬人等場面出現(xiàn)時，許多觀眾流下了眼淚。1996年1月，《蒼原》在北京的演出引起轟動。

　　由此，《蒼原》獲獎無數(shù)。1995年10月，《蒼原》獲遼寧省第三屆文化藝術節(jié)金獎。1996年5月，《蒼原》獲文化部頒發(fā)的國家最高舞臺藝術獎——文華獎，并獲編劇、作曲（含指揮）、導演、表演、美術設計、燈光設計、服裝設計、道具設計、效果（音響）設計、化妝設計等10個文華獎單項獎。1996年7月，參加文化部在哈爾濱舉辦的“全國歌劇觀摩演出暨第23屆哈爾濱之夏音樂會”，獲“優(yōu)秀劇目獎”和所設全部單項獎——優(yōu)秀編劇獎、優(yōu)秀作曲獎、優(yōu)秀導演獎、優(yōu)秀指揮獎、優(yōu)秀演員獎及優(yōu)秀美術設計、燈光設計、服裝設計獎。1996年9月，獲中宣部主辦的第五屆精神文明建設“五個一工程”入選作品獎；同年11月，獲遼寧省精神文明建設“五個一工程”入選作品獎；同年12月，文學劇本獲“曹禺戲劇文學獎”。

　　復排《蒼原》為觀眾再現(xiàn)經(jīng)典歌劇， 也讓人再次看到遼寧舞臺藝術的高度

　　《蒼原》具有大歌劇特質(zhì)，凝重沉雄如史、磅礴豪邁如詩，美聲唱法和歌劇表演相統(tǒng)一，詩化道白與宣敘調(diào)、詠嘆調(diào)相銜接，音樂性與戲劇性完美融合，既有西洋歌劇的典型形式，又具鮮明的中國風格和民族特色。舞美獨具匠心，寫意為主，兼具寫實，新穎壯美的舞臺呈現(xiàn)，給人以強烈的視覺震撼。

　　2002年3月24日，遼寧歌劇院演出團一行235人，攜歌劇《蒼原》《滄海》及交響（合唱）音樂會3臺大型劇（節(jié)）目從沈陽出發(fā)，歷時45天，行程約9100公里，先后在臺北、澳門、廣州、佛山、深圳、北京等地巡回演出22場。如此龐大的演出陣容，8個裝滿道具布景的貨柜車，通過海陸運輸，構成了蔚為壯觀的“歌劇萬里行”，在我國歌劇演出史上可以稱得上是一個創(chuàng)舉。2002年3月29日至31日，《蒼原》在臺北演出，獲得了空前成功，產(chǎn)生了巨大影響。

　　2002年12月，《蒼原》入選“國家舞臺精品工程”初選劇目。2003年11月，入選“國家舞臺藝術精品工程十大精品劇目”。2007年，文化部決定將歌劇《蒼原》拍攝成“歌劇《蒼原》舞臺藝術片”。《蒼原》一路頂著經(jīng)典光環(huán)走來，走過了26個年頭。

　　2021年，《蒼原》入選文旅部“慶祝建黨百年舞臺藝術精品創(chuàng)作工程”“百年百部”劇目。復排《蒼原》，工作量是巨大的，時隔26年，所有的舞臺布景、燈光、服裝道具都要重新制作。要對原來的譜子進行重新校對和配器，序曲也增加了，參與復排的230名演職人員大多是新人，要再現(xiàn)昔日輝煌，需要反復磨合。

　　復排《蒼原》，遼寧歌劇院向所有當年參與《蒼原》演出的老演員發(fā)出了邀請，當年54歲的導演曹其敬81歲了。當年渥巴錫的扮演者車英才38歲，如今已65歲了，他由演員成長為遼寧歌劇院院長，如今已退休了。當年娜仁高娃的扮演者么紅等藝術家也紛紛回來參演。導演還是曹其敬，編劇還是黃維若、馮柏銘，作曲徐占海、劉暉，指揮曹丁，舞美設計高廣健，燈光邢辛。而傅偉林、趙麗麗、韓震、高峰、張元軍、祝君等年輕演員的加入為復排注入了新鮮的血液。遼寧歌劇院院長田劍峰說：“《蒼原》是中國歌劇的藝術高峰，復排《蒼原》，也是在重拾我們對歌劇藝術追求的敬畏之心，更是遼寧歌劇院藝術家們心中的一種精神力量。”2021年10月11日、12日，復排的《蒼原》在遼寧大劇院上演，之后舉辦了研討會，研討會上專家一致認為：今天的《蒼原》依然是“音樂藝術皇冠上的明珠”。

　　歌劇《蒼原》是我國民族歌劇藝術中的一部巨作，它不但突出了愛國主義這一永恒主題，更重要的是，它在民族歌劇音樂創(chuàng)作和舞美設計等方面都有較大的突破，標志著我國民族歌劇在20世紀90年代進入一個非常成熟的階段。

　　藝文志

　　遼寧歌劇院多部歌劇獲藝術大獎

　　除《蒼原》外，遼寧歌劇院創(chuàng)排的其他歌劇也獲得多項藝術大獎。

　　歌劇《滄海》

　　2000年獲第四屆沈陽音樂周“優(yōu)秀劇目獎”，第六屆中國藝術節(jié)“優(yōu)秀劇目獎”，2001年赴京參加慶祝中國共產(chǎn)黨成立80周年全國優(yōu)秀劇（節(jié)）目展演，2004年獲遼寧省第九屆精神文明建設“五個一工程”優(yōu)秀作品獎。

　　歌劇《紅海灘》

　　獲遼寧省第六屆藝術節(jié)“優(yōu)秀劇目獎”，合唱團獲“優(yōu)秀演唱獎”，舞蹈團獲“表演獎”，樂團獲“優(yōu)秀演奏獎”。

　　輕歌劇《遠方的胡楊》

　　獲首屆中國歌劇節(jié)“演出獎”。

　　輕歌劇《在那遙遠的地方》

　　獲遼寧省第七屆藝術節(jié)“優(yōu)秀劇目獎”，遼寧歌劇院合唱團獲“優(yōu)秀伴（合）唱獎”，遼寧交響樂團獲“優(yōu)秀演奏獎”。

　　歌劇《雪原》

　　入選2014年度國家藝術基金資助項目；榮獲第二屆中國歌劇節(jié)“優(yōu)秀劇目獎”；第九屆遼寧省藝術節(jié)“優(yōu)秀劇目獎”；遼寧省第十四屆精神文明建設“五個一工程”優(yōu)秀作品獎。

　　歌劇《圖伯特》

　　入選2017年度國家藝術基金資助項目；榮獲第十屆遼寧省藝術節(jié)“優(yōu)秀劇目獎”；遼寧省第十五屆精神文明建設“五個一工程”優(yōu)秀作品獎。